提及父亲,诗人北岛说:“父亲是一本书,没有华丽的词句,却有道不尽的真实。”提及父爱,作家高尔基说:“父爱是一部震撼心灵的巨著,读懂了它,你也就读懂了整个人生。”
深情无声,大爱无言!本期,让我们倾听“我和我的父亲”故事,品味藏在时光里的父爱……
父亲的墙
鹤壁市山城区基础教育教学研究室 张海霞
我家在农村。那时候,谁家能盖个一砖到顶的堂屋,定会引得全村人的羡慕。
我家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,房屋年久,透风漏雨。我们九个堂兄妹日渐长大,老屋越来越不够住了。父亲咬咬牙,新辟了房基地,带领全家挖石、拉土、搬砖、和泥,倾尽积蓄盖了五间一砖到顶的堂屋。
房屋落成后,父亲总喜欢摸那青灰色的砖墙,脸上挂满了喜悦。准备搬新家了,父亲却有了愁绪——实在没有能力再盖一间砖砌的南屋做厨房了。
一家之主总有办法和担当,父亲请了邻里帮忙做土坯,盖了两间土坯厨房。土坯怕水蚀,厨房落成后需在外墙泥上白泥(白泥是用白灰和麦秸按一定比例配制成的泥)。泥白泥要选一个晴好的日子,早上泥出灰白的墙,到了傍晚就风干成亮白色。那种白里夹杂着金黄麦秸的墙宛如一幅画,倒是比砖墙更有韵味。
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摸一摸房墙,围着它转一圈。我不知道父亲当时在想什么,只知道有了这墙,以后再无风雨。
父亲写得一手好字,如果搁在古代也算是一位文人墨客。厨房白花花的墙让父亲有了兴致,提起笔在墙上题写道:“妻贤夫祸少,子孝父心安;静坐常思自己过,闲谈莫论他人非。”父亲写完讲解给我们听,我听了前两句便觉得自己懂了。
那时我大概八九岁,却有了望文生义的自负。我把“静坐常思自己过”的“过”理解为过生活,长大后知道了原本的意思,但意念里还固执认为曾经的理解也还说得通。
父亲写的几行字深深影响了我,让我养成了特立独行的性格。这种清冷让我少了很多烦恼,学会了恪守独处思过、少论是非的做人原则。议论难免要论出个好坏,或因人言喜,或因人言悲,难免被情绪牵扯。每每这时,我就以父亲在墙上的题字自警,时时记得林下清泉洗耳,也就挣脱纷扰恢复平静了。
父亲一直教导我们向善向好,却一定不知道墙壁上的题字对我有如此深刻的影响。父亲的墙,墙一样的父亲,遮住了风雨,挡住了烈日,让我们这些不经风雨的小树苗茁壮成长。
我敬爱的父亲
郑州市郑东新区龙岗小学 张晓玲
记忆里,父亲很少笑,说话甚少,但父亲一直陪伴着我。
小时候,父亲的身影是伟岸的。犹记得那天下着瓢泼大雨,我与父亲要赶去奶奶家,但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没完没了。我看着眼前的大雨,心想:“离奶奶家还远哩,路泥泞不堪,我和父亲能走到吗?”父亲一言不发,迅速披上雨衣,把我藏在雨衣里,拉着我默默向前走。我看不见路,只能看见父亲的脚和我的脚,我的小手被父亲大大的手紧紧包裹着,纵然看不见眼前的路,但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。
上高中时,父亲的身影是落寞的。一次上课时,班主任突然把我叫出去,紧接着告知我奶奶去世了,我心里一阵绞痛。爷爷走得早,奶奶现在也走了,我不敢想象父亲会有多伤心。回到家中,我看见父亲不停地穿梭于屋内屋外,只觉得他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。傍晚,亲邻离去后,那个白天掌事精干的父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,食指按着紧锁的眉头,接二连三地叹气。父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像是几个日夜没合眼了,整张脸犹如被罩上了一层灰,黯淡无光。我想上前安慰,却不知说什么好。自那以后,父亲的胃口大不如从前,身体日渐消瘦。
现在,父亲的身影是佝偻的。节假日,父亲跑来我家转悠。我知道他想小外孙了,也想自己的女儿了。吃过午饭,父亲拉着小外孙的手去花坛边玩耍。年逾六十的父亲,背已不再挺拔,不知是直不起身还是因为小外孙太小,他弯着腰拉着小外孙走路。走着走着,只见父亲俯下身子,让小外孙趴在他的背上。在父亲站起来的一瞬间,我分明看见他用右手撑了一下地,颤抖着站起来。那一刻,我才发现父亲老了……
我敬爱的父亲,您不善言辞,却扛起了我的一片天;我敬爱的父亲,您给予我的爱像夜空中的星星,永远闪耀在我心中;我敬爱的父亲,未来的日子里,请允许我为您温枕扇席、遮风避雨!
读懂我的父亲
焦作市温县北平皋村小学 孙彬彬
自从我从事教师职业,在学生身上看到了很多关于自己与父亲的点点滴滴。
父亲不善言辞,却在无声地爱着我。小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,父亲答应带我去县城买学习资料。我开心地坐在自行车的前梁上,一路上东瞧瞧,西望望,没顾上和父亲说一句话。买完书路过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,我不自觉地抿了抿嘴,心想买书花了不少钱,不敢再问父亲要棉花糖了。等我回过神,却见父亲已经拿着棉花糖站在我面前。回家路上,我开心地拿着棉花糖,父亲依然没说话。
那一年,我十岁。
从未让你骄傲,你却视我如宝。在我生病住院时,父亲一直陪在我身边。中午吃饭时,父亲问我想吃什么,我也没有主意。父亲说要不吃米饭吧,我说好;父亲说要不吃面条吧,我说好。过了一会儿,父亲看着我,又说要不吃卤面吧,我满脸怒气,不耐烦地说:“我什么都不吃!”这时,医院餐厅里的人都扭过头看我,可当时我却没发现是我做错了,反而认为是父亲让我出丑。我扭头跑了,任由父亲在后面不停地道歉和自责。
那一年,我十二岁。
有些爱平凡又深沉。从母亲那里得知,我结婚时父亲有多么不舍。在婚车离开时,父亲偷偷地擦了擦眼泪,满怀祝福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婚车。与母爱不同,父亲的爱总喜欢“藏着掖着”。我生完孩子在医院住院时,父亲每天用保温饭盒送来米汤和排骨,满眼宠爱地看着我和孩子。父亲依然没有太多的
话,但我知道,他的内心无比记挂着我,无比关爱着我。
那一年,我二十四岁。
我的父亲不会写唯美诗,他手上全是茧;我的父亲很平凡,他什么都给不了我,却什么都给了我。我特别喜欢董卿的一段话:“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,父母不仅养育了我们,也在塑造着我们。”如果说,母亲是我们随时可以避风的港湾,那么父亲就像载我们出海的船,以把我们推向远方的方式,拥我们入怀。要真正读懂他,可能需要我们花费一生的时间。
延伸阅读:文学作品里的父亲
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,穿着黑布大马褂,深青布棉袍,蹒跚地走到铁道边,慢慢探身下去,尚不大难。可是他穿过铁道,要爬上那边月台,就不容易了。他用两手攀着上面,两脚再向上缩;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,显出努力的样子。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,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。我赶紧拭干了泪。怕他看见,也怕别人看见。我再向外看时,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。
——朱自清《背影》节选
老天不负苦心人,他的儿子考取了。送我去入学的时候,依旧是那只小船,依旧是姑爹和父亲轮换摇船,不过父亲不摇橹的时候,便抓紧时间为我缝补棉被,因我那长期卧病的母亲未能给我备齐行装。我从舱里往外看,父亲那弯腰低头缝补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。后来我读到朱自清先生的《背影》时,这个船舱里的背影便也就分外明显,永难磨灭了!
……
庆贺我考取了颇有名声的无锡师范,父亲在临离无锡回家时,给我买了瓶汽水喝。我以为汽水必定是甜甜的凉水,但喝到口,麻辣麻辣的,太难喝了。店伙计笑了:“以后住下来变了城里人,便爱喝了!”然而我至今不爱喝汽水。
——吴冠中《父爱之舟》节选
有一天,父亲挑了一担水回来,噔噔噔,很轻松地跨上了三级台阶,到第四级时,他的脚抬得很高,仿佛是在跨一道门槛,踩下去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硌,他停顿了一下,才提后脚。那根很老的毛竹扁担受了震动,便“嘎叽”地惨叫了一声,父亲身子晃一晃,水便泼了一些在台阶上……我就陪父亲在门槛上休息一会儿,他那颗很倔的头颅埋在膝盖里半晌都没动,那极短的发,似刚收割过的庄稼茬,高低不齐,灰白而失去了生机。
好久之后,父亲又像问自己又像是问我:这人怎么了?
怎么了呢,父亲老了。
——李森祥《台阶》节选
“父”的来源
“父”字非常古老。在甲骨文中,“父”是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柄石斧,其最初意义便是“斧”,这个意义后来写作“斧”,“父”字不再有此义。持有石斧是力量与勇敢的象征,所以“父”字意思引申为持斧之人,也就是值得敬重的人。再后来,“父”又被引申为“父亲”,这是因为,在每一个人眼中,自己的父亲是最伟大、最值得敬重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