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浊的眼眸，布满老茧的手，稀疏的白发…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爷爷，在我9岁时。

我怯生生地躲在母亲的身后，低着头不敢看他。“爷……爷爷，我……我叫芳儿，是……是您的孙女……”

第一次见到爷爷，说不紧张那是假话。爷爷将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，把我吓得一激灵。他注视着我：“你叫芳儿？”“是的。”他不再说话，摆摆手，拄着拐杖离去。

再次见到爷爷，是在大年初三。我和父亲拎着大包小包上门，亲戚坐满了一屋，爷爷戴着老花镜坐在离窗最近的地方看书。我还是低着头，亦是乖巧。

亲戚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，我觉得无聊，便溜出门玩。一个身影在我背后出没，抬头一看——是爷爷。“怎么在这儿？大冬天的，不冷吗？”对上爷爷炽热的目光，我低头看看自己被冻得麻木的手，摇头撒谎：“不冷。”爷爷似乎是被我的话堵住了，不语。

半晌，爷爷递来一条围巾：“围上吧。”我低着头，不接。爷爷叹了口气，转身进屋。才过了一会儿，父亲就从屋内走过来，递给我那条围巾：“这是你爷爷让我给你的，你呀！”听到“爷爷”二字，我的心一颤，想说些什么，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。我还是低着头，亦是慌乱。

日暮，亲戚们相继离开，父亲也牵着我的手准备走。爷爷叫住我，左摸口袋右摸口袋，掏出来一个红包，硬塞进我手里。“芳儿，我知道你嫌弃爷爷，但这钱是爷爷凭劳动挣来的，所以就别嫌弃了吧！”我语塞。爷爷用温暖有劲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，随后转身回屋了。我站在风中，寒风刺骨，刺得我身上生疼。我低着头，亦是温情。

我12岁那年春天，万物复苏，绿意盎然，美不胜收。然而就在那年，爷爷离开了我。病床前，我还是低着头，父亲让我把头抬起来。爷爷只是将他那双大手放在我的手上，笑笑。我抬起头，心如刀割。

指导教师：顾晓莉